【加拿大打工度假】回顧初到溫哥華的所見所聞、在工作上交到的朋友

文章發布日期:2024年3月31日

最近整理起10幾年前的照片,看著自己在加拿大打工度假時期的模樣,以及那些熟悉的臉孔和場景,忍不住墜入回憶的漩渦中。

那時的我對未來感到迷惘,對世界充滿好奇。大學畢業沒幾年,過著朝九晚五的上班族生活,每天在庸碌中度過,唯一的渴望就是想走出台灣,體驗一段異國生活。

2011年底,當時與台灣簽訂打工度假協議的國家只有幾個,在這些國家之中,我和朋友很快鎖定了加拿大。那時候是加打開放的第二年,以郵戳為憑,名額未滿之前採先到先審制度。

開放受理的那一天,我一早就到郵局報到,用快捷方式寄出申請書。幾天後,我收到恭喜通知信,當下得知自己即將展開海外生活,興奮之情難以言喻。

接著辦完所有文件後,2012年4月,我帶著不到新臺幣5萬元的存款,和朋友一同踏上旅途。我們決定先落地溫哥華,再來探索想落腳的城市。

而這一篇文章,我將拾起記憶的碎片,寫下我在加拿大打工度假這一年(2012年4月 – 2013年3月),至今仍令我印象深刻的人事物。

初到大溫哥華地區

班機降落在溫哥華國際機場(YVR),這是溫哥華給我的第一印象。

初到加拿大,我們的班機降落在溫哥華國際機場(YVR),在機場的移民局換發工作許可證(Work Permit)後,便前往民宿辦理入住。

由於已過去12年,大部分的細節我早就忘記,只依稀記得我們下榻的民宿位在列治文市(Richmond)。這個城市緊鄰溫哥華市的南邊,同樣屬於加拿大英屬哥倫比亞省及大溫哥華地區,為北美洲華人占比最高(超過一半)的城市,特別是來自香港的移民。

雖然早聽聞溫哥華(後來才知道當地人口中的溫哥華,通常指的不是溫哥華市,而是大溫地區)的華人數量之多,但當我來到列治文市(Richmond)的市中心時,眼前隨處可見的中文字,讓我有種置身亞洲城市的錯覺,這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之外。

除了列治文市,在抵達溫哥華的第一週,我和朋友一邊探索著工作機會,一邊前往溫哥華市和維多利亞市(Victoria)觀光。吃炸魚薯條或炸魷魚(Calamari)、喝加拿大啤酒、與蒸汽鐘合照、被紀念品店吸引目光、搭渡輪等等,一切對我而言都是那麼的新鮮。

那時我在民宿認識了一位年近70歲、單獨旅行的加拿大遊客,她說她看到我們,就想起了年輕時期的自己。約莫在50年前,19歲的她便搭船遊歷世界,在船上認識她的前夫,經歷一段刻骨銘心的愛情。

她的親切與健談,至今仍令我記憶猶新。除了她之外,我還遇見形形色色的路人。一位是看見我在閱讀地圖的中年男子,便主動上前問我需不需要幫忙;一位是在音樂會上搭訕我的年輕男子,他的雙手不斷顫抖著,說話怪裡怪氣。

還有一位是在賣場工作的男子,當我用英文問他這裡是否有「Convenience store」,他以極度不耐煩的口氣回我,這裡沒有所謂的「Convenience store」。

在我打工度假的那一年,我所遇到的加拿大人和新移民,多數人是友善的,部份的人是冷淡的,而那位賣場男子則是少數態度極度不友善的人。

抵達溫哥華的第一週,我們並沒有馬上決定落腳的城市,而是到處走走看看,以觀光客的角度來感受溫哥華的魅力。

待了一個星期,我的朋友便對眼前的事物感到厭倦,特別是列治文市(Richmond)。

既然都千里迢迢來到加拿大,她期望能體驗異國文化,而不是身處在被亞洲文化包圍的環境,同時我也想去其他城市看看,於是我們動身前往亞伯達省(Alberta)的卡加利(Calgary)。

那是我人生第一次乘坐長途巴士,從溫哥華到卡加利的車程約13個小時,單程票約為100元加幣。那時灰狗巴士 (Greyhound)在加拿大西部還有運營。

至於為什麼選擇卡加利(Calgary)?是因為相較於溫哥華來說,卡加利的房租便宜、物價較低(消費稅5%,溫哥華則是12%),且華人數量少。聽聞當地石油和天然氣產業豐厚的薪資,許多加拿大人選擇移居到卡加利,進而帶動這座城市的人口成長。

石油和天然氣公司與我的尋職之路是八竿子打不著,不過當時的我心想,人口數量多的地方,服務業及零售業也會跟著蓬勃發展,不妨來這個城市試看看。

然而,我永遠忘不了接下來發生的事情。那一晚我們在卡加利安頓下來後,便前往市區逛逛,記得眼前所見是高聳的建築和一片死寂的街道,夜晚的卡加利就像是一座鬼城。

現在的卡加利,或許因為人口快速增長,已變得很不一樣。但對於當時的我來說,馬上意識到這裡不會是我想待的地方,於是我和朋友在短短幾天後便離開卡加利。

而這一次,我決意留在溫哥華,我的朋友選擇繼續探索。我們帶著期待各自紛飛。

體驗當地生活、開始找工作

當時決定從卡加利(Calgary)回到溫哥華時,我想起一位在台灣認識的加拿大朋友,在這裡我簡稱他為阿德。阿德來自溫哥華市,認識他的時候,他在台灣就讀研究所。當他得知我即將前往加拿大打工度假時,他一直想介紹家鄉的親朋好友給我認識。

既然選擇待在溫哥華,我便接受阿德的盛情邀約。在他的幫助之下,我先是到他的父母家住上幾個夜晚,一來是減少旅行的支出,二來是得以體驗當地人的生活模式。同時我也透過他,認識他大學時期的朋友。

有一天,阿德的朋友邀請我參加House party,讓我意想不到的是,那是一場令我畢生難忘的豪宅派對。

派對主人是亞裔移民的第二代,豪宅位於地段昂貴的西溫哥華(West Vancouver)。當我們抵達豪宅時,我看見諾大的前院有人在投擲橄欖球,進入豪宅後的景象更令我乍舌。寬敞豪華的屋內空間、五顔六色的燈光、震耳欲聾的音樂(那一晚請了3個DJ),還有室內溫水游泳池、Spa跟桑拿。

在酒精的催化下,我很快便沉浸在歡樂的派對氛圍中,和不同的人交談著。那是我第一次聽到兄弟會(Fraternity)這個英文單字,派對中有人向我展示他身上的刺青,表示來參加這場派對的人,大多都來自同一個大學的兄弟會,他們身上有著同樣的刺青。

進入桑拿房時,我看見一群人輪流抽著一根菸,後來我才知道是大麻。那時娛樂用大麻尚未在溫哥華合法化,但當地人大多對大麻採開放的態度、政府採寬容的管制,抽大麻是一件很普遍的事情,沒有人會感到大驚小怪。

總之,那一晚我見識到一個與自己完全不同的世界(派對上還有人談論著幾天後要乘坐飛機,前往一個私人小島派對😮),即便10年過去了,仍記得當下內心的衝擊。

在溫哥華,我體驗了一場畢生難忘的豪宅派對。豪宅內有Spa、桑拿及溫水游泳池。

歡樂的派對結束了,醒來後我得面對眼前的現實生活,繼續找房和找工作。

短暫地在阿德的父母家住了幾天,我便在溫哥華南選區(Vancouver South)找到一個分租的雅房。這間雅房位在地下室,總共3個房間,共用浴室和客廳,一個月400加幣

至於工作,由於大學時期曾有兩年的酒促經驗,因此我設定的目標為服務業及零售業。通常有官網的飯店或連鎖餐飲店,我透過官網投遞履歷表;其他像是小酒吧或購物中心的服飾店,我則採取Walk-in的方式。

記得那時我花了約莫兩個禮拜的時間,就在列治文市找到兩份兼職的工作,皆透過Walk-in的方式獲得一個是在時代坊(Aberdeen Centre)內的平價品牌服飾店擔任銷售員,領最低時薪(每小時加幣10.25元);另一個則是在一家新開的酒吧做服務生,薪水為最低時薪加小費。

服飾店裡的員工及主管皆為亞裔,大多數是幼年時期便隨父母從香港移民到加拿大,或是在加拿大出生的移民第二代。

那是我第一次聽到CBC(指的是加拿大華裔,Canadian-born Chinese)、Banana(就像香蕉一樣外在黃色、內在白色,外在指的是種族、內在指的是文化)、Egg(蛋則是相反,外白內黃)。

而酒吧的老闆,一位是華裔加拿大人,另一位則是義大利裔。酒保為白人(忘了他的背景),店內的服務生及廚師則皆為華裔。

看到這裡,如果你認為華人多的城市,就無法學好英文,那你可能是錯的。在溫哥華生活的這11個月,是我人生中英文進步最快的時期。我身邊幾位母語為英語的朋友,在我回台灣後,皆對於我的口音及用字上的變化感到驚訝。

我在英語能力上的大幅進步,則要歸功於工作上認識的同事們。

建立生活圈、同事變室友

在時代坊(Aberdeen Centre)的平價品牌服飾店工作,我認識一位亞裔加拿大人,在這裡我簡稱他為小布。這家服飾店的員工大約20人左右,同事們都很好相處,不過唯有小布和我成為朋友。

小布的父母來自馬來西亞,他則出生於加拿大;他的父母會說5種語言,而他只說英文。即便是當地出生的移民第二代,部分亞裔加拿大人或多或少會受到原生家庭文化的影響,小布則是不折不扣的「香蕉」。除了外表,他的思想與談吐皆與亞洲毫無關聯。

記得有一天上班時,小布主動上前和我聊天,他說他看過我的履歷表,對我印象深刻。在加拿大,為了避免雇主因種族、性別或外表而造成歧視,求職者不會在履歷表上放照片,而我卻傻傻地放了照片。

聊了幾次之後,我和小布就像是相見如故的朋友,一見面話匣子便停不了。小布是個博學多聞、很有耐心的人,我從他身上不僅學到英文,還有許多有趣的冷知識。休假時,他會約我一起去健行、品嘗美食,並邀請我加入他跟他朋友的羽毛球聚會。

小布的朋友們,大多也是移民的第二代,出生在加拿大。他們的父母,有來自香港、台灣、越南及印度,他們都有一個共識,為了尊重當地文化,在公開場合盡量不說英語以外的語言。

後來入秋之後,在沒有太多事可做的雨季裡,我們的羽球聚會,從偶爾相聚到每週固定1~2次。每次打完羽球已是10點過後,通常我們會續攤去餐廳吃宵夜(溫哥華的夜晚熱鬧非凡,有些餐廳營業到凌晨1點,甚至是到清晨才打烊)。

從羽球場上的交流,延續到餐桌上的交談,一開始有時需要在腦中進行語言轉換,到後來養成英語直覺腦,我逐漸融入小布的朋友圈,每一週我期待著羽球聚會的到來。

回憶起那時候的自己,在那之前我從不覺得羽球是個有趣的運動,但因為有了社交生活,我開始感受到羽球運動帶來的快樂。現在不管身在何處跟誰打著羽球,總不免想起溫哥華的那段美好時光。

至於在酒吧上班,不管是同事、老闆或客人,他們使我見識到溫哥華不同層面的生活方式。這裡我想稍微聊一下酒吧服務生的工作。

當初之所以選擇到酒吧工作,一來是想練習英文口說,二來想賺小費。在加拿大端盤子,底薪加上豐厚的小費,可能比一般上班族賺到的薪水還要高許多。

舉我工作的酒吧來說,服務生領到的小費通常是帳單金額的15%~20%,有時客人甚至給得更多。服務生當晚(日)結算小費的總額,再從中分2%給廚房、2%給調酒師。

不僅是小費拿得很開心,我還度過一段快樂的上班時光。

白天時,客人來到我們的酒吧用餐看球賽,或是坐在吧檯小酌閒聊,平日晚上為一般餐酒館。到了週五至週日的夜晚,則成為熱鬧的卡拉OK之夜,現場有音樂伴奏,員工還能趁閒上台高歌一曲。

在這樣歡樂的氣氛之下,我結識了同事小咪,以及店內的幾位常客,我們成為一起玩樂的朋友。

小咪來自廣東,大約7、8歲時隨著家人移居加拿大,她的中文程度遠不及英文。認識她的時候,她即將從學院畢業,想找室友一起合租套房。正好我打算搬離原住處,於是我和小咪便成為室友。

小咪找到的套房,同樣位於溫哥華南選區(Vancouver South),地下室2個房間,共用浴室和客廳,每個月每人支付500加幣。與我第一間的雅房相比,和小咪同住的地方,每個月雖說多付100加幣,生活品質卻大幅提升。

我遇到的第一個房東,他們會把暖氣的開關上鎖,房客無法調整溫度,地下室總是冷冰冰的,而且屋內環境缺乏維護,加上房東習慣打擾房客,住起來極度不舒適。小咪找到的套房,室內既乾淨又溫暖,設備維護良好,且房東不會打擾房客。

現在回想,幸好那時我遇見小咪,她不僅是個好同事,也是好室友。她在工作上幫了我許多的忙,總是耐心地教我英文、解釋當地的風俗習慣。當同一班表上下班時,也多虧她載我一程。

除此之外,她還帶著我加入她的朋友圈。我的加拿大打工度假之旅,因為有了她,變得更加多采多姿。這部分我將在下一篇文章描述更多細節。

在酒吧工作,不僅賺到豐厚的小費,也讓我度過一段快樂的時光。圖片為主題趴活動,保全接受我們的舉重挑戰。

酒吧老闆的弟弟,因年齡與我相仿,也成為我的朋友,時常約我出去。他的父母為華裔移民的第一代,一直辛苦的經營著餐館,而他出生於加拿大(母語為英語及粵語),自16歲起便在父母的餐館幫忙。

認識他的時候,他在列治文夏日夜市擺攤,替他父母的餐館打廣告。有一次我陪他出去釣魚,當時他感嘆地說到,過了16歲之後就再也沒有暑假。每到夏季,他只能趁著工作之餘,像這樣抽空出來釣個魚。

與之相反,我的其中一位同事則是中國移民富二代,在幼年時期隨父母移民到加拿大。一直到她離職的那一天,所有人才知曉她不是一般的打工族。

當時店門口停著一輛瑪莎拉蒂跑車,不僅是我,客人們都想知道車主是誰。由於這是她最後一天上班,她不再隱藏自己富二代的身分,而她之所以會到這家酒吧打工,是為了日後開店做準備。

那天打烊後,有點微醺的她,請我開她的車送她回家。那是我人生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開跑車,後來別人問我駕駛瑪莎拉蒂是什麼樣的體驗,我只記得一路開得小心翼翼,沒有爽的感受。

這位富二代,和豪宅派對上認識的那些人一樣,他們和我是不同世界的人。只是在偶爾的情況下,我們不小心闖進彼此的生活中。

還有在店內認識的熟客,有菲律賓裔、愛爾蘭裔、俄羅斯裔、墨西哥裔加拿大人等等,有時下班後會邀我和小咪一起去吃宵夜。

其中讓我印象最深刻的,是一位不擅社交的律師。剛認識時總覺得他的舉止很不自然,喝多之後舞跳得比誰都熱情,甚至有些用力過猛。現在每當我提到Socially awkward這個形容詞,總讓我想起這個人。

以上種種,是我回顧自己在溫哥華生活最難忘的一部分。每個人出國打工度假,都有屬於自己的故事,可能是壯遊事蹟、人生第一桶金、充滿詩意的愛情等等,我則是透過這些朋友,得以窺見當地的文化縮影,融入他們的日常生活。

下一篇文章,我將撰寫更多生活的細節,像是我所察覺到的當地流行文化、體驗到的美好時光,以及品嘗到的孤獨滋味。如果您也有故事想跟我分享,歡迎寫信給我!

作者:吳貞貞 Jennifer Wu

或許你還想看

【比利時打工度假】
找工作篇

在郵輪上擔任精品銷售員的那些日子:永生難忘的登船初體驗

【移居葡萄牙】總結我在里斯本生活一年半的心得 (上)